FDA批准后股价反跌!抗癌新秀背后的市场迷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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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6-17 08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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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款被分析师预测可能成为“重磅炸弹”的ROS1抑制剂新药,却在获得FDA批准的当天打破了“获批即暴涨”的市场惯例——其开发商Nuvation Bio的股价应声大跌16.8%,市值蒸发数千万美元。
这家成立于2018年的生物医药公司由传奇人物David Hung掌舵。Hung此前创立的Medivation曾在2016年被辉瑞以近140亿美元高价收购。
6月11日,当Nuvation宣布其肺癌新药Ibtrozinib(Taletrectinib)获得FDA批准时,华尔街的反应出人意料地消极。
值得注意的是,这款新药并非Nuvation原研,其“前主人”是中国公司葆元医药。去年,葆元医药选择以全股票交易的形式并入Nuvation,换取股权和全球化的入场券。
Nuvation的股价异动,恰逢中国生物医药圈热议的一个相似现象:一批估值相对合理的本土创新药企或其核心资产,正纷纷被跨国药企收入囊中。这些交易完成后,跨国药企往往能进一步撬动这些资产的价值。
本土孕育的创新成果屡屡通过国际资本运作实现价值跃迁,这背后的商业逻辑与价值实现路径,正成为行业焦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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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DA正式批准Nuvation的Ibtrozi(taletrectinib)用于治疗ROS1阳性NSCLC,是全球知名肿瘤学专家David Hung,继成功创办Medivation后的又一重要里程碑。
Ibtrozi作为新一代高选择性ROS1酪氨酸激酶抑制剂(TKI),其最大亮点在于能够高效穿透血脑屏障,解决肺癌脑转移这一临床难题。
在关键性TRUST-I和TRUST-II临床试验中,Ibtrozi展现出卓越疗效:在未接受过TKI治疗的患者中,确认客观缓解率(cORR)分别达到90%和85%,即使是既往接受过TKI治疗(TKI经治)的患者,也分别实现了52%和62%的缓解率。
由于对TKI初治患者的随访时间较短,中位缓解持续时间(DOR)在药品标签中标注为“未达到”或未包含在内。在TKI经治患者中,TRUST-I研究的中位DOR为13.2个月;而TRUST-II研究因随访时间更短,未显示该数据。
此前,基于两项研究早期数据截止点的一项汇总分析显示,对于TKI初治患者,Ibtrozi的中位DOR为44.2个月,中位PFS为45.6个月。对于TKI经治患者,汇总分析的中位DOR为16.6个月,中位PFS为9.7个月。
ROS1阳性NSCLC是一个已被充分认知的亚型。目前,罗氏的Rozlytrek正与BMS的Augtyro激烈角逐,而辉瑞的第一代TKI Xalkori则逐渐失宠——无法穿透血脑屏障解决脑转移问题。Hung指出,ROS1阳性NSCLC患者会出现高比例的脑转移。
对于脑转移患者这一高危群体,Ibtrozi在可测量脑转移灶的初治患者中实现了73%的颅内缓解率,为控制肿瘤中枢神经系统转移提供了新武器。
Ibtrozi的数据与BMS的Augtyro公布的数据相比也具有竞争力,后者在TKI初治患者中显示的中位PFS为35.7个月,在二线患者中为9个月。
Nuvation正积极布局商业化,目前已推出NuvationConnect患者支持计划,为符合条件的患者提供财务援助。同时,公司手握近6亿美元现金储备及2.5亿美元非稀释性融资,为其市场推广提供充足弹药。
ROS1 NSCLC一直未被视作一个巨大的市场机遇。尽管Rozlytrek和Augtyro还可用于NTRK基因融合阳性实体瘤,但这两款产品在2024年的合并销售额仅约为2亿美元。
根据Nuvation的估计,美国每年约有3000例新的ROS1阳性NSCLC病例被诊断出来。Jefferies分析师预计,Ibtrozi凭借其卓越的临床数据,有望成为年销售额超10亿美元的“重磅炸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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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临床数据亮眼,Ibtrozi获批后Nuvation股价却意外下跌16.8%,收盘价仅2.10美元。这一反常现象背后,是市场对Ibtrozi面临激烈竞争和自身安全风险的理性评估。
在Ibtrozi之前,Augtyro展现了最佳的肿瘤缓解和疾病无进展生存数据。但BMS的这款药物存在一些中枢神经系统副作用,如头晕和认知障碍,这影响了其给药方案和临床应用。
虽然Ibtrozi在疗效数据上略占优势,但其标签中的QTc间期延长警告(一种心律异常问题)成为潜在软肋。相比之下,其主要竞争对手Augtyro虽存在神经系统副作用,但无心脏毒性风险。
罕见病市场推广成本高也是一个原因。ROS1阳性肺癌属于罕见靶点,占NSCLC的1-2%,需要巨额投入进行医生教育及患者筛查。目前全球基因检测率不足40%,极大限制目标患者触达。
即便是BMS的同类药物Augtyro,在2024年第四季度全球销售额仅1500万美元。投资者担忧短期销售难以覆盖成本,且还面临现有竞品的挤压。
此外,除了Ibtrozi,Nuvation其他管线均未到达后期临床,短期内无法贡献收入。可以说,这家公司的生存高度依赖Ibtrozi的商业化表现。

除疗效和耐受性问题外,Hung还指出了阻碍ROS1市场增长的一个重要挑战。患者在被诊断为NSCLC后,通常在等待肿瘤样本进行基因突变检测评估的同时,会被安排接受PD-1抑制剂和化疗。在许多情况下,当患者在两三周后检测结果显示ROS阳性时,可能会选择继续使用PD-1/化疗方案维持治疗,而不是换用ROS抑制剂。
Hung将此做法归咎于先前的美国国家综合癌症网络指南(NCCN),该指南对于已经开始了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方案的患者,既推荐PD-1/化疗维持治疗,也推荐换用TKI作为可行选择。
不过今年1月,NCCN更新了其指南,认为免疫疗法在ROS1阳性NSCLC中是禁忌的。Hung相信,这一变化为Ibtrozi的上市带来了顺风。
JMP证券分析师也比较认可Ibtrozi的前景,认为市场可能过度放大了标签警告的影响,当前股价下跌反而创造了买入机会。该机构维持对Nuvation“跑赢大盘”评级和6美元的目标价,较当前股价有近三倍上涨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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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Ibtrozi在美国市场崭露头角时,其背后的中国故事更值得深思。这款药物的研发历程映射出中国创新药国际化的一条典型路径——“借船出海”。
Ibtrozi最初由第一三共研发。2018年12月,葆元医药与第一三共达成合作,获得该药全球开发、生产和商业化权益。2024年3月,Nuvation以全股票交易收购葆元医药,使后者股东获得合并公司约33%的股权。合并前,葆元医药已将Ibtrozi的中国权益授权给信达生物,将日韩权益分别授予其他合作伙伴。
这种模式在中国创新药领域绝非个例。2024年,中国创新药海外授权交易创下404亿美元的历史新高,较上年增长54%。
但繁荣背后,“国内播种、国际收割”的争议随之而来——中国药企是否过早、过低价地出售了核心资产?
普米斯生物的案例更为典型:2024年11月,BioNTech以8亿美元预付款收购普米斯,获得其PD-L1/VEGF双抗BNT327在内的多个肿瘤药管线。短短七个月后,BioNTech转手与BMS达成合作协议,仅首付款就高达15亿美元,交易总价值最高达111亿美元。
对于这种现象,有业内人士表示,这种合作方式是当前阶段的双赢选择。国际化临床试验和全球销售,对于很多中国公司来说仍然是巨大的挑战。
创新药研发本质上是一场高风险博弈。一个药物从实验室到上市,临床前阶段成功率仅约5%,即使进入III期临床试验,成功率也仅30%左右。
在这种背景下,中国创新药企的对外授权交易应被理解为 “风险合约”的转移。毕竟融资难是当下普遍的市场环境,这也成为药企出售管线资产的关键因素之一。
此外,总有人要先吃螃蟹。正如业内人士在评价康方生物与Summit的合作时所言,先出牌的人总是要多冒险,不太可能拿到最高价。但若没有先行者,后来者可能连交易机会都没有。
需要指出的是,如果企业对外授权后,没有优质的管线接续,将会出现较大程度的断层,给企业在资本市场的估值和融资带来挑战。
为解决这一困境,行业也在探索新模式。中外双方合作创立新公司,采用“资产交易+权益交易”模式的NewCo模式受到追捧。同时,将不同地区权益授予不同合作伙伴,在对外授权协议中保留中国市场的经营自主权,也可以最大化全球价值。
全球医药创新价值链正在重新分工,虽然在国内“播种”的创新药被国际“收割”让人遗憾,但未来某天,这播下的种子也终将改变土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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