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相信,CNS会是下一个本土比肩世界的机遇|对话宁丹新药陈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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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5-06 17: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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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枢神经系统领域,正发生着一场安静的革命。
2020年7月上市的先必新,是近7年来全球脑卒中治疗用药的唯一新角色。这款产品由依达拉奉和右莰醇两种活性成分组成,在临床III期试验TASTE中,表现出显著的疗效优势。
随着进入医保,作为推荐用药被纳入多个脑卒中指南,先必新的销售额攀升迅速,从2021年的15.43亿元,到2022年突破20亿元。此外,根据《中国卒中报告2020》,我国2020年脑卒中患者人数已达2876万人,2021年复发人数约492万人。在老龄化加剧的背景下,先必新可能远未达到销售峰值。
时至今日,先必新仍然属于先声药业,但研发先必新的团队却已出走。在新创办的宁丹新药舞台上,他们力图打造先必新PLUS——它的舌下片版本Y-2。
中国人脑卒中,从发病到治疗,平均耽误时间是20小时。Y-2能抢回这20小时,销售额能比先必新更上一层。这是来自宁丹新药COO陈荣博士的自信。
在与陈荣博士对话中,我们理清宁丹新药与先声药业的关联,看到了这个团队13年来的坚守,以及初创企业时的谨慎。在中枢神经系统领域,仍有很多的故事可以讲。
陈荣 宁丹新药副总经理 COO 公司创始人
中国药科大学药物化学博士,南京大学生物学博士后;江苏省“333”人才、江苏省药物研究与开发协会理事、中国卒中学会分会委员;主持国家、省、市级项目8项,申请国内外专利已授权33件;专业硕士研究生导师
在新冠这么艰难的时期,宁丹新药创立了。公司以中枢神经为研发基调,是基于什么考虑?
这要从宁丹新药的历史讲起。我们的核心团队原先都在先声药业的中枢神经系统项目组中,先必新其实就是我们这个团队做的。先声药业鼓励内部创业,希望借由市场化机制,更好推动项目进展,于是在2012年,我们团队出来创业。
第一家创办的公司叫做江苏欧威医药。期间,先声药业继续委托我们推进先必新项目。到了2020年,考虑到进一步发展,我们成立了宁丹新药。所以从注册时间来看,宁丹新药很年轻,但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创业史已经有10年了。
为什么做神经系统?其实在先声时期,项目组立项是比较自由的,当时肿瘤很火,先声研究院有90%的项目都是关于肿瘤。我还记得,2009年报的7个项目中,有6个都是关于肿瘤,我们是唯一一个神经系统用药。
研发的差异化是很重要的。当时,已经能看到肿瘤将成为未来很热、竞争激烈的研发领域;另一方面,我们也看到,伴随中国老龄化加剧,神经系统疾病患病率也会越来越高,但临床用药品种稀缺,基本十几年没有什么新药。
关于脑卒中治疗,现在临床一线用的诸如阿司匹林、氯吡格雷或者肝素等药物,上市都有一定年头。脑卒中市场很大,中国每年也有快300万新发患者,400多万的复发患者。这么多患者,这么大的临床需求,但为什么至今才只有几款药跑出来?
阿司匹林,氯吡格雷是抗血小板,是全球诊疗推荐的基本疗法,所有的患者一般都可以使用;肝素用于抗凝,对大多数急性缺血性脑卒中患者,指南不推荐无选择地早期进行抗凝治疗。
阿替普酶等溶栓药物,用药有时间窗要求,一般是4.5~6小时。中国能用到溶栓药物的全部人群,大概只能占到总发病人群的5%,石药新上市的铭复乐就属于这一类药物。另外借助手术和器械的取栓疗法,也有时间窗,大约为9小时,这种疗法对患者有额外应用前提。
我们在研的Y-2属于神经保护剂,也称之为脑细胞保护剂。国际上,这类最出名的是NA-1注射液,还有阿斯利康做的NXY-059等;国内方面,依达拉奉受到中国指南推荐。
所以在研药物其实是有很多的。但为什么跑出来的少,可能是因为之前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肿瘤上,所以神经系统的热度就推后了几年。再过几年,没准就看到更多新产品出现。
除了热度影响,研发方面有什么难度吗?
难在两个方面。首先,因为脑很复杂,相关研究较为薄弱。
另一方面是转化医学的问题:从动物到人,鸿沟很大。肿瘤药和抗菌药,在动物体上应用时表现出的生存期延长,能迁移到人体上面;但神经系统用药,最后的衡量指标是人的生活质量,包括语言能力、意识、肢体功能等,这些在动物体上是不好模拟的。
相比注射剂制剂,舌下片开发很有挑战吗?
我们的切入点很有临床价值。对卒中来说,你得充分了解它的临床需求:是急症,患者发病可能会吞咽困难。所以口服片这类剂型就不适用,舌下片能很好解决这一问题。
传统观念中,一直都认为舌下片剂量比较小。而Y-2对标的先必新注射液,有30多毫克,剂量并不小。将较大剂量做成舌下片,又能让它快速起效,并且还能做到与静脉滴注相似的血药浓度曲线,是极具挑战的。
此外,还有一些药学方面的难度。比如依达拉奉,容易被氧化;另外一个成分右莰醇,容易挥发。原来注射液剂型,药物是被密封的,不存在氧化挥发的担心。但如果做成固体片剂,暴露在敞开的环境中,如何保证它的稳定性,是一度困扰我们许久的问题。
幸好在2017年,我们已经克服了这一点。
舌下片最大的优势在于,它能够在卒中发病第一时间,提供一个治疗方式。因为现在所有卒中药物几乎都是注射液,必须到医院使用。有研究表明,中国患者从发病到用药,平均耽误时间是20小时。
所以怎么才能抢回这20小时,让病人在第一时间有药可用,这是舌下片要解决的最迫切的一个社会问题。
除了脑卒中,宁丹新药还有针对早期认知障碍的项目开发,它们之间有什么共通点?
Y-2的III期试验已经结束,预计今年4月份申报NDA。
Y-2的销售额可以类比先必新。先必新上市第一年销售额为15亿元,去年已经突破20亿元,预计它的峰值将会在40亿元左右。
Y-2的应用场景比先必新多很多,可以院内、院外;院前、院后使用。而且,由于它的剂型便利性,储存、运输、配送都很方便,因此它可以下沉到下级医院,哪怕卫生所都能使用。考虑到这种应用场景,我认为Y-2的峰值销售额至少在先必新的两倍以上。
先必新也有舌下片剂型开发,它与Y-2是什么关系?
指的也是Y-2。2019年,我们与先声药业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。Y-2原研是我们,未来产品报批和商业化都是由先声药业推进的,我们收取销售额提成。
有没有想过企业成熟起来,脱离先声药业的销售渠道,自己组建团队?
先声药业是Y-2生产的持证人,但我们的其他产品权益目前都有保留,我们也在寻找一些新的合作方。
在做IPO时候,我们也遇到这个问题。因为按照惯例,大家都会希望所有东西掌握在公司主体下面,比较可控。但我觉得这是一个过程,具体哪种模式,应当根据公司实际情况来说。
早期销售是重资产的阶段,需要市场沉淀和布局。对于一个初创型公司来说,应当把更多精力放在产品研发。等到有几个产品走出来,获得很多的销售和利润后,再考虑组建自己的团队,营销队伍有一定积累和成长后,再去接过自己的产品。我认为这才是比较靠谱的发展路径。
就以Y-2举例,如果我们现在自己做销售,以我们的实力,能组建成多大的销售队伍?能达到多大规模销售额?能卖1亿就很不错了,但这背后我们得花多少精力和成本才能达到这1亿的销售额。先声药业有4000人的销售队伍,如果一年销售Y-2达到50亿元,我们可以分到5个亿,没有任何成本。这对一个初创企业来说,是完全不同的概念。
宁丹新药今年2月份,刚刚融了1亿。您有没有觉得资本寒冬过去了,春天要来了?
我认可春天要回来了。疫情期间,其实很多资本都是在持币观望,未来的不确定性导致他们很谨慎。但随着放开后,经济复苏,政府出台各项政策和举措,来支持和鼓励市场的活跃度。
我相信,不管是从国家层面,还是民间资本层面,对于医药行业的投入是会越来越多的。
地方政府例如深圳,为了鼓励新药研发,当公司完成某一阶段的临床试验后,会给予一定资金奖励。南京这边有什么扶持政策吗?
创新药对广东省来说,是相对稀缺资源,所以他们肯定是大力引进,扶持力度会相对较大。政策扶持当然利好新药研发,但我们也要客观看待这件事。
我认为做药,特别讲究一个氛围。长三角目前来说,仍然是医药创新最活跃的一个领域。这边项目很多,得到的扶持虽然没有广东政府那么大手笔,但是人才氛围比较集中。这些是一些无形的东西。
Y-2的脑卒中适应症在美国已经推进到临床II期。您怎么考虑出海这件事,脑卒中在国内市场已经很大了,为什么不等到国内市场成熟后再出海?
这与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并不矛盾。虽然有一些项目在海外已经进入临床试验,但我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投钱进去。以Y-2来说,它在美国的临床试验费用,主要由先声药业承担。
我们不会纯粹为了概念,而投很多钱在海外,出海需要背靠一些大的资源。我们可以在美国申报临床,做一个小投入的I期临床,拿到美国人的数据后,或者是拿到中国的后期临床数据,再去谈BD是比较恰当的。
归结到一句话,公司在什么阶段,就应该做什么事情。就算融资了,上市了,也得想钱应该要怎么花,才能更适合公司下一步发展。
您认为从创立到现在,宁丹新药树立起来的精神是什么?
我认为是专注、协同,和临床导向。
宁丹新药,就像我们的英文名NeuroDawn一样,我们的目标是要做中国的,甚至世界的神经系统的引领者。
中国作为一个人口大国,也是一个医药大国,一定会在全球的创新药舞台上有所贡献。肿瘤已经错失赶超良机了,新的机会很有可能在神经系统。
在这一领域,我们有广泛的患者基数,也有不弱的研发基础,海内外的起跑线相差不多。所以我觉得在神经系统领域,未来肯定有中国的一席之地。我们也希望能跟着大势,开辟自己的一片疆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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