核药“奇葩说”:Pharma与Biotech,谁主沉浮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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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4-25 09: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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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,诺华旗下Pluvicto卖出13.92亿美元,作为核药率先跻身重磅炸弹之列。并且,下一个突破十亿美元大关的核药,也很快浮现——Lutathera在去年为诺华贡献了7.24亿美元。
诺华并非核药赛道的唯一玩家。近两年来,无论是早有试水的拜耳,抑或礼来、BMS、阿斯利康等一众新手,越来越多的MNC通过投资、BD、并购等方式入场。与此同时,Biotech阵营里,也涌现出不少值得关注的面孔。
在这场抢滩大战中,Pharma与Biotech之间的角力,也日渐白热化。
4月17日至18日,同写意主办的“2025未来XDC新药大会”期间,特别策划了一个辩论环节,邀请两方代表围绕核药创新的不同环节,上演精彩的观点碰撞。
Pharma与Biotech两个阵营展现出的立场差异,有望增进了解,加速推动创新产品的上市。
主持:
李建国:中国辐射防护研究院放射医学与环境医学研究所书记、副所长
Biotech方:
余海华:晶核生物联合创始人、CEO
廖迈菁:核舟医药CEO
单 波:博锐创合CEO
杨江涛:瑞核医药总经理
Pharma方:
李 方:诺华,搜索与评估总监
史 琳:远大医药原CMO,中欧生命科学联盟副理事长
温 凯:原子高科研发部经理、党支部书记
孙纪云:云南白药中央研究院核药负责人
从医药行业的整体发展来看,Biotech的优势更大。
首先,Biotech的创始团队很多都拥有Pharma的背景,也有来自于高校科研机构,这意味着,Biotech的成立本身就带有丰富的产业和基础科研的积累。
其次,Biotech拥有很强的灵活性。一个项目如果展现出不错的潜力,Biotech可以非常快地投入资源推进;一旦出现大问题,Biotech也可以迅速抛弃。这种迭代优势,是大药企所不具备的。
第三,Biotech对技术的探索包容性更大。例如AI、类器官等,这些日新月异的技术和平台,也基本上是Biotech更早接触和使用。
最后,Biotech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事情,这种心态会更加容易发现机会,获得创新的成功。
Pharma在技术创新、产业转化方面的成就,是有目共睹的,也有自己独到的优势。
首先是资源整合、长期投入的稳定性等方面,Pharma更胜一筹。
例如,云南白药从2022年下半年才正式进入核药赛道,将近两年半的时间里面,快速完成团队搭建,也有一个项目也推到临床III期,天津研发中心正式启用。这些都是Pharma资源整合能力的体现。
从创新生态环境而言,云南白药走的是一条自研加上外部合作、引进开发等组合拳模式。核药本身就是一个多学科融合的领域,Pharma对生态资源的利用和把握上更有经验。
第三点,技术创新不是为了创新而创新。新靶点、新配体、新机制、新平台,都是为了真正能做出新药产品服务患者。而从临床端的推进能力、商业化拓展能力,Pharma都具有显著优势。
平台、模式当然重要,但是事情的关键,其实都在细节、在执行。
Pharma哪怕可以说招揽聚集远超于Biotech的国内外最顶尖人才,能够用上最顶尖的技术平台,但仍会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短板。而在这些地方,Biotech表现往往更好。
用数据来说,不管是欧洲还是美国,过去十年左右的新药里,三分之二左右都来自于Biotech,相反,原始创新只有大概三分之一出自Pharma,哪怕后者可以有很好的学校进行合作。
第二,纵观整个生态,真正有创新影响力的MNC,包括国内的大药企,只有二三十家。与之相对,不论中美,活跃在创新一线的Biotech,数量都是在3000到5000家。老话说,三个臭皮匠,顶个诸葛亮。这100倍的数据差异,解释了为什么Biotech在创新产品来源上占比更高。
第三,正是因为资源相对有限,比较苦,很“卷”,Biotech才可能有更大驱动力去完成一件事情,在特别时期能够做更艰难的决定。
创新并非Biotech的专属,Pharma也有自己的创新方式和来源。
因为体量,Pharma可以更好地与医院、科研院所包括Biotech合作,事实上,很多早期创新如果没有Pharma的加入,很可能就不会走向临床开发,实现转化。
这背后还是资源整合在起作用。真正把一个新技术快速从一个纸面或者实验室,推进到医院,到临床,到最终形成规模,形成效益,这都是Pharma具备而Biotech欠缺的。
对于Biotech,因为管线比较集中,执行力度会更大,速度更快。
其次,在临床决策方面,Pharma里很多决策都是到不了董事长、老板这一层,一般是中高层去做。从负责的角度来说,这使得Pharma在开发方案上偏保守一点。而Biotech里,基本上临床决策最终还都是创始人、老板直接去做。
这种情况下,Biotech可以有一定的激进和冒险包容度,变化也更快。
第三是合作模式。Biotech确实没法像Pharma拥有众多资源,但可以跟CRO合作。一些大的CRO,临床资源也不见得少,可能在特定的临床科室方面还比一些Pharma更多。
最后,Biotech也可以跟一些中小PI去做一些深度的本地合作,特别在业务研发早期,也会有更快的这种数据出来。
做临床研究无非几个重点,速度、成本、资源、结果。临床开发需要速度快,占据先发优势,但不能变化快。
对于Pharma,特别是头部的MNC,选定一个适应症需要经过反复讨论,有明确的终极目标和清晰的开发路径,尤其看重质量源于设计的前瞻性考量。
Biotech具备Pharma所不及的灵活空间,也是我们创新的主力军,但也有一些Biotech同时开了很多管线,同时做七八个适应症,最终的结果就是哪个都想推,哪个都有点犹豫。
一个适应症开发一旦定下来,可以动态调整,但整体开发需要围绕TPP进行,不会有太多太快的变化。
Biotech为什么要自己推动临床,有一个很实际的点,那就是Pharma并不总想要买产品,它有时候更想通过合作干掉对手,比如Pharma在拿到产品的授权后就不再往前推。
所以,如果Biotech对自己的产品看好,至少在早期临床一定要自己主导。
第二点,MNC普遍倾向于选择big market,一年两三万患者的适应症可能根本不会放在眼里。但众所周知,很多药物刚开始都是通过一个较小的适应上市,然后再通过combination,通过推到前线,最终实现广阔的商业化成功,成为重磅炸弹。
诺华作为一个核药领域领先的MNC,某种程度可以说,在核药领域的临床研发能力也是第一。
Biotech当然可以自己做临床,尤其是有一定的资金,在国内环境可以快速得到临床验证的早期结果。
冒险策略对于Biotech,如果输了,浪费的是临床费用和时间成本。而对于Pharma,如果输了代价还包括股价的下跌。因此,Pharma在临床策略上是稳中求进。
但是,Biotech有多少意愿、资金来做III期临床?更可能的选择,还是与Pharma合作,把产品更快推上市,惠及更多患者。做药的最终目的以患者受益为准,而这是合作的基础,也是目标。
至少对于研发实验室,Biotech一定是要自建的。
首先,Biotech做的研究本来就比较新,会产生一些essay等成果,如果给外包公司去做,IP相对不容易保护。
其次,目前核药CRO数量并不多,外包可能反过来影响效率。Biotech既然要“卷”,就得“卷”出个样子,不能空等三两个月。如果自建实验室,会很大程度提升开发速度。
第三,涉及临床转化,外包模式比较麻烦,很难找到打通上下游的核药CRO。
最后是费用。自建实验室对于Biotech来说,普遍不是重资产的事情。加上一些地方园区政府的支持,费用会更低甚至免费。这种情况下,Biotech可以把早期投入压缩得很低,带来的性价比很高。
Biotech想要建立的实验室,以及其他的平台,Pharma都有,大家都可以用。
创新的灵活性可以说是Biotech的最大优势,而这种优势是建立在Biotech的“小灵快”基础上。如果Biotech真的把自己的平台搭建得非常全面,“小灵快”的特性就丧失掉了,创新优势也就难以维持。
另外,自建平台虽然相对不重,但对于大多数Biotech来说,也是一笔很大的投入。一旦搭建起来,对于Biotech在业务上的尝试转型也是个包袱。
至于核药的外包服务,这两年行业其实也发展得很快。对于Biotech现有的研发需求,包括从前端的分子发现到CMC、非临床评价、临床配送,以及最终的生产运输,都可以得到满足。
Biotech和Pharma合作肯定是主旋律,但还是可以从一些实际问题角度,来思考Biotech是否要自建平台。
首先就是产能的排班。Pharma也有自己的管线,又去接Biotech的需求,生产上怎么安排?自己的优先,还是客户的优先?这是一个现实的矛盾点。
第二冲突之处在于工艺优化。通常,药物开发到了III期临床甚至上市之后,还是会持续去做工艺优化,来压缩成本。如果Biotech自建场所,这个过程做起来比较简单。交给Pharma后,驱动力可能就不会那么足。
最后,如何分钱?交给Pharma后产生利润,合作早期大家分一分挺开心,但到了续约,可能容易产生一些分歧。
以核药房为例,重点不是谁来建,而是建成后的使用情况有多少,出现80%的空置率怎么办?众所周知,一个核药房的建设投入还是很大的,平均下来4000万到5000万,整个建设周期也要将近三年。无论Biotech或Pharma,都需要根据发展的需求全面评估后推进。
医药创新需要协同。比如很多人知道的光刻巨头阿斯麦,它的供应商过千,建立了非常优质的生态环境。我们一些公司若什么都想自己做,而且每部分都想做到最优,其实是有很多挑战的。
当我们进入这个行业,可以问一下自己,我们能做一些什么样的贡献?因为你真的在做出贡献的时候,收益自然会来。
核药是一个巨大的历史机遇,Biotech当仁不让。虽然目前大家都说IPO面临多个挑战,包括在哪上市等等,但这些都是技术性问题。只要能上市,都会好过不上市。
以“创新一哥”百济神州为例,高昂的研发费用一直是个问题。如果不上市,单靠VC融资,可能连前十都排不上。上市以后,无论是招募人才,还是提升公司综合能力、再融资,这些都是非上市公司难以比拟的。
并且,公司上市并不意味着排除未来跟Pharma合作,也不会完全拒绝Pharma并购。这些都好谈。最重要的是,当你是一个上市公司,你的价值是由市场来定的,议价能力更高,可卖可不卖,可进可退。
大家需要思考一个问题的本质。IPO就意味着我们的Biotech要自建很多的临床团队,甚至包括销售团队、供应链。另一方面,如果是被Pharma并购,产品管线会进入Pharma进行快速而稳健的开发和上市。这两条路背后,哪一条是投资人、创始人团队在微笑,哪一条是患者尽快受益?
在复杂的核药研发过程中,Pharma可以用最高的成功率,相对比较稳健的节奏,尽快把产品推上市场。药企合作过程中,Pharma和Biotech共同承担了开发风险,让患者获益,同时也让Biotech、投资人、整个创新生态一起获益。
上市公司是从非上市走到上市的,Pharma也是由Biotech逐步发展起来的。
至于是上市还是被并购,从商业的角度考虑,不能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,Biotech要尽可能发挥自己的优势,去争取走这上市这条路。
这个过程可能会存在很多困难,需要担负更多风险,但同时给你很多磨练和积累。最终可能没有成功,然而你尝试后,可以反过来更加全面地看待自己的管线竞争力、人才队伍等等。
不管是Biotech还是Pharma,大家做药,都应该是奔着把产品推向市场,造福患者去的。从实际的市场和外部变化看,绝大多数的时候,Biotech还是要把接力棒交给Pharma,来最后来完成商业化。
对于Pharma,如果错失时机,可能砍掉的是仅仅是一条管线,或者裁掉一个团队,但对于Biotech,孤注一掷的风险,很可能就是公司完全死掉。
目前,MNC已经把比较晚期的Biotech买得差不多了,开始把视线逐渐向早期资产转移,对于早期Biotech也是一个机会。比如,通过卖掉一些管线,可以为Biotech回血,继续推进其他资产。尤其在中后期阶段,一定是有舍才有得。
深挖洞,广积粮。在这个关键时刻,最终让我们走出来的是平台技术核心竞争力、产品差异化。生命健康是永远的主题。如果一个技术能解决整个全球范围内的问题,那就不用担心被抛弃。
影响有限的。早期研发这一块肯定没有问题,商业化之后问题也不大,主要卡在的供应。但是,按现在国内的这个核素供应及发展程度,这方面应该也不需要太担心。至于 说BD合作,现阶段也不在关税清单里,就算后期被纳入,应对方法还是很多的,比如通过欧洲药企来实现转手等。
观点三:
中国的古老哲学非常实用。一个是以不变应万变,继续把自己的事情做好,打好基本功,评估我们上下游存在的风险,在此基础上做更多准备,比如供应商、资金等等。另一个是危与机并存,由于一些认为壁垒的设置,换个角度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合作机会。
美国是一个高度商业化的社会,everything is money。大家放下心,好好做产品,自然会有大的deal等着我们。
世界那么大,也不是只有美国,比如欧洲同样不错。无论是临床开发还是核药,欧洲都是一片洼地,大门还开着。另外,美国的封锁,也会促使我们产生更多的内部合作,更好地协同。
供应链也并不是非得依赖美国,中国公司可以和其他国家的合作伙伴建立良好关系,在核药供应链上并不存在什么问题。另一方面,对于引进管线来说,之前我们可以选择中国的美国的,贸易战的背景下,我们可以更多考虑中国的资产,推动Pharma跟Biotech的合作。
从大的创新生态来说,中国是有能力建造自己的一个独立生态的,在全球化的背景下,我们也会积极寻求外部合作。中美之间的大门肯定不会彻底关上,在更长的周期里,大家还是会走向合作。
让我们回归理性。靶点的生物学特性和表达谱都是没法改变的,我们最大的挑战是找到能被临床验证的化合物。所以,我们必须携手一起,通过创造性的合作模式,来获得竞争优势,并最终做大整块核药的蛋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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