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AV基因疗法梦醒时分:当巨头集体转身

2025-10-02 16: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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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因疗法正经历着最残酷的“冰火两重天“。

 

一边,它凭借着“一针治愈”的疗效被誉为“神药“,依然吸引着无数资本与企业前赴后继;另一边,包括渤健、罗氏、辉瑞、武田在内的跨国巨头,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AAV基因治疗的赛道上”弃子逃离“。

 

就在几天前,渤健被曝已终止所有使用AVV的基因治疗项目,再往前追溯,强生同类首创AAV基因疗法III期临床受阻,福泰制药(Vertex)停止对AAV研究,罗氏重组基因疗法子公司Spark,辉瑞十年投入“功亏一篑”……

 

曾经被视作未来增长点的业务板块,转瞬间被MNC集体抛弃。

 

AAV递送载体曾因拥有稳定、长效表达的基因递送能力而备受青睐,但现实发生的安全性风险,叠加每剂200万-300万美元的天价,让MNC不得不重新审慎评估AAV基因疗法的风险收益平衡。

 

巨头的退场,是宣告AAV技术走到了尽头?还是行业正在从“技术迷恋”回归“价值理性”?当理想的光环褪去,基因治疗的下一个突破口,又将转向何方?

 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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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巨头纷纷撤离

 

 

 

进入2025年,“逃离”AAV基因疗法似乎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了。

 

9月26日,Fierce Biotech报道,渤健已终止使用腺相关病毒载体的基因治疗项目,转而将资源投向最有可能取得更佳治疗效果的疗法模式。

 

事实上,早在2023年进行研发管线重组时,渤健便已悄然将AAV项目的优先级下调,如今,作为持续资本配置策略的一部分,该公司将彻底放弃AAV技术。

 

渤健研发负责人Jane Grogan在声明中表示:"在打造'新Biogen'的过程中,我们正采取严谨的资本配置方法,将资源导向那些最有可能为患者带来更好疗效的创新模式和药物。我们始终坚定地致力于罕见病和遗传病领域,并聚焦于最具潜力的前沿科学。"

 

据悉,此前主要负责AAV病毒载体的团队成员大多已被重新分配至公司内部其他岗位,有一小部分研发相关职位员工被裁撤,涉及制药运营和技术岗位。

 

渤健远非第一家放弃AAV病毒载体的公司,稍早些时候,强生、福泰制药、罗氏、辉瑞也纷纷做出了不约而同的选择。

 

今年5月,强生公布的III期数据显示:旗下备受瞩目的眼科基因疗法bota-vec,在其治疗X连锁视网膜色素变性的III期LUMEOS研究中,未能达到主要终点。

 

这款通过AAV载体递送RPGR功能基因以修复视力缺陷的疗法,曾被寄予“潜在同类首创”的厚望——强生在2023年底以6500万美元首付款、总价高达4.15亿美元从MeiraGTx手中夺得全球权益。

 

III期折戟,不仅是巨额资金的沉没,更动摇了强生在眼科基因治疗领域的战略信心。

 

几乎同一时间,罕见病巨头福泰制药也宣布,将停止使用AAV作为基因治疗载体的研究。这一决定并非毫无征兆:今年2月,福泰已终止与Verve Therapeutics一项总价值达4.66亿美元的合作——彻底放弃AAV平台,意味着其相关合作网络面临进一步收缩。

 

辉瑞的“撤离”更为彻底。今年2月,其用于治疗B型血友病的AAV基因疗法Beqvez撤市——该产品于2024年4月获得FDA批准用于治疗B型血友病,定价高达350万美元,因“市场需求疲软”,自获批以来未有患者接受商业化治疗,上市未满一年即被撤市。

 

此前,辉瑞还陆续将临床阶段的基因治疗产品也全部清空:2023年,将早期基因治疗项目以10亿美元出售给Alexion;杜氏肌营养不良(DMD)基因疗法III期研究失败,随后终止开发;与Sangamo合作的A型血友病基因疗法也宣告中止。

 

至此,辉瑞曾经丰富的基因治疗管线库变得空荡荡,长达十年的投入就此画上句点。

 

罗氏的行动也是如出一辙,今年3月,其启动了对Spark Therapeutics 的“根本重组”,后者是其在2019年以43亿美元、溢价125%收购而来,创下了当时基因疗法领域的最大金额并购案。

 

Spark曾以首款遗传性视网膜疾病基因疗法Luxturna闻名,但该产品在2023年销售额暴跌59%,仅收入约2000万美元。

 

罗氏坦言,“Spark的未来收入与协同效应已无法覆盖其账面价值”,此次重组不仅让其付出了24亿美元的成本,并导致337名员工失业,更标志着当初那场豪赌的黯然收场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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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理想与现实之间

 

 

 

曾几何时,腺相关病毒(Adeno-Associated Virus, AAV)一度是基因治疗领域当之无愧的“明星载体”,其发展历程堪称一部充满希望、挫折与突破的科学史诗。

 

自20世纪60年代首次被发现以来,AAV凭借其独特的生物学特性,逐渐从实验室的“潜力股”成长为基因疗法领域最具前景的工具之一,并在近十余年间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。

 

2012年11月,由UniQure开发的用于治疗脂蛋白脂肪酶缺乏症 (LPLD) 的Glybera(alipogene tiparvovec)在欧盟获批,成为首个正式上市的AAV基因疗法药物,开启了基因疗法的新时代。

 

截至2025年,全球已有9款AAV基因疗法正式获批,覆盖罕见遗传病、血液系统疾病及眼科疾病等多个领域。

 

早期的巨大成功证明了AAV基因疗法革命性的潜力,但伴随临床应用的深入和扩展,这一传统技术的短板被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。

 

首先是安全性“红灯”频现。对于需要全身大剂量给药的AAV疗法,例如DMD,安全性尤其是剂量依赖性的肝毒性和免疫原性,始终是悬在头顶的“达摩克利斯之剑”。

 

此前,安斯泰来、诺华等公司的在研项目相继报告患者死亡事件。今年3月,Sarepta Therapeutics公司用于DMD的基因疗法Elevidys出现治疗相关死亡病例,引发停售风波,再度将AAV的安全性推上风口浪尖。

 

Elevidys是一款基于腺相关病毒载体(AAVrh74)的重组基因疗法,由Sarepta和罗氏联合开发,于2023年6月获FDA批准上市,成为全球首款针对DMD的基因疗法。

 

其次是治疗本身的“硬伤”。AAV基因疗法最吸引人的承诺是“一次治疗,长期甚至终身获益”,然而,这也意味着无法重复给药。一旦疗效衰减或出现不良反应,缺乏补救或调整方案的空间。BioMarin的血友病基因疗法便因疗效随时间下降而备受质疑。

 

更关键的是,传统AAV载体在被用于CNS疾病领域表现欠佳, 仅“穿越血脑屏障”一道关卡,就严重制约了其在阿尔茨海默病、帕金森病等领域的应用——而这正是渤健等 CNS巨头的核心战场。

 

摆在AAV基因疗法的另一个巨大鸿沟,还有无人买单

 

AAV生产工艺复杂、成本高昂,单剂治疗动辄数百万美元,催生了“史上最贵药物”的标签。获批的又都是罕见病适应证,应用人群少,不少产品获批上市后,往往与理想的预测不符,现实的销售情况并不乐观。

 

“宇宙大药厂”辉瑞Beqvez的“冷遇”即是明证:定价350万美元,因过于昂贵,医生与患者均不买账,上市以来无人问津。

 

全球首款A型血友病基因疗法Roctavian的遭遇同样惨淡。BioMarin开发的A型血友病基因疗法Roctavian于2023年6月获FDA批准上市,上市之初,曾有投行预测其年销售额峰值可达22亿美元,BioMarin也将销售目标定在5000万至1.5亿美元。

 

然而,定价为290万美元的Roctavian,2023年仅有3名患者使用,销售额为350万美元。2024年上半年,美国和欧洲总共也只有820万美元销售,与预期相去甚远。

 

惨淡销售迫使BioMarin战略收缩:将市场限定于美、德、意三国;不再招募新临床受试者;生产线进入“闲置状态”。公司预计,从2025年起,该产品的年度花费将降至约6000万美元。

 

商业化不叫座的案例不胜枚举,昭示着一个残酷的现实:即便手握监管批文与技术光环,若无法构建可持续的商业闭环,再前沿的疗法也难逃“上市即搁浅”的命运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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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基因治疗的“下半场”

 

 

 

当AAV基因治疗的第一波浪潮解决了“能否治疗”的问题,并成功催生了数款革命性药物后,聚焦AAV技术的固有局限,行业开始思考如何精益求精。

 

一方面,科研界正积极探索多种策略来优化AAV载体性能,催生了深刻、更成熟的“二次浪潮”,核心在于:如何更安全(低剂量)、如何更持久(长效性)、以及如何触及更广泛的疾病领域(新版图)。

 

例如,Genethon于7月宣布将在欧洲启动其DMD基因疗法GNT0004的关键性试验,其核心亮点正是“低剂量微肌营养不良蛋白(microdystrophin)”策略。通过采用更高效的AAV衣壳和肌肉特异性启动子,GNT0004旨在用远低于现有疗法的病毒载量,达到同等甚至更优的蛋白表达和临床效果。

 

另一方面,AAV的固有局限性也为新型非病毒递送系统的发展提供了契机,脂质纳米颗粒(LNP)、病毒样颗粒(VLP)、外泌体等下一代递送技术正在崛起。

 

因其具备较低的免疫原性、更高的载荷容量以及支持重复给药等优势,迅速获得学术界和产业界的广泛关注,不仅有望与AAV形成互补,也可能在未来开辟基因治疗的新路径。

 

行业数据显示,未来几年内,AAV在基因疗法研发管线中的占比可能会显著下降,而非病毒递送技术的占比则有望大幅提升。预计到2028年,AAV疗法在管线中的占比可能从目前的41%降至20%,而非病毒LNP和聚合物疗法的占比则有望从6%飙升至28%。

 

巨头们的布局已经初见端倪。仔细去研究前述在AAV基因疗法撤退的企业会发现,他们放弃的并不是整个赛道,而是赛道中的“老办法”。

 

今年1月,福泰制药与Orna Therapeutics达成了一项新的合作,利用Orna的新型专有LNP递送技术,开发下一代基因编辑疗法。

 

武田在非病毒载体的布局自2020年已见端倪,与多家公司达成多项合作,方向包括外泌体、外囊泡、LNP、3DNA平台等等,几项合作总金额可达百亿美元。

 

再如辉瑞:虽然退出AAV基因疗法领域,但依然保留了与Beam Therapeutics合作,探索mRNA递送的碱基编辑技术。

 

在投资界,非病毒载体的基因治疗公司也正获得前所未有的关注。

 

2025年9月,基因编辑先锋Intellia传来重磅消息:其基于LNP递送的体内基因编辑疗法lonvoguran ziclumeran,已顺利完成全球III期HAELO研究的全部患者入组。该疗法通过LNP以mRNA形式递送CRISPR-Cas9基因编辑系统,靶向敲除引发遗传性血管性水肿(HAE)的KLKB1基因,以达到治愈的效果。

 

消息发布后,投资者用真金白银投下了信任票。公司股价应声大涨,9月以来累计涨幅超50%。该顶线数据预计于2026年上半年公布,若结果积极,有望在2027年上半年于美国上市。

 

还有8月底曾获西藏药业和康哲药业7500万美元押注的锐正基因,聚焦于基于非病毒载体的体内基因编辑药物的开发、产业化和商业化,拥有生物制药全周期成功经验的核心团队,建立了产业级端到端体内基因编辑技术平台,开发出了一系列关键的基因编辑和递送专利技术,其中碱基编辑器已经获得了美国专利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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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
从技术迷恋到价值导向

 

 

 

潮水的方向正在改变。

 

当叙事从理想回归现实,基因疗法这场始于狂喜、陷于困顿的宏大叙事,正迎来一个时代的转折点。巨头的集体退场,并非基因治疗梦想的终结,而是一场深刻的价值重构——行业正在抛弃对单一技术的盲目迷恋,转向一个更加多元、务实且以临床价值为最终导向的新范式。

 

前方的道路已然清晰:一边是AAV技术的自我进化,以更安全、更精准的“第二代”形态,在有限的战场坚守其革命性的承诺;另一边,是非病毒载体等创新技术的崛起,它们携带着可重复给药、更高载荷与更低成本的优势,正试图开辟基因治疗的新边疆。

 

这不再是单一技术的独角戏,而是一个百花齐放、多线并进的战略格局。

 

科学探索从来不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,而是一次次在失败与突破中校准方向的远征。AAV的“退潮”,恰恰为整个行业进行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压力测试。

 

参考资料:

1.Fierce Biotech,Biogen officially ends all AAV gene therapy work, prompting team restructure

2.E药经理人,辉瑞血亏撤退,罗氏断腕,强生放弃,千亿赛道谁还敢“赌”?

3.药智网,当AAV基因疗法沦为「弃子」

 

4.深蓝观,MNC集体“清算”基因治疗

5.药时代,2期临床失败、暴跌60%,AAV基因疗法如何走出Blue时刻?

6.Biogen终止AAV基因治疗业务!AAV已成时代眼泪?

7.基因狐,千亿AAV赛道大洗牌:巨头退场、天价困局,基因疗法的“下半场”怎么玩?

8.递因递药,AAV疗法“二次浪潮”:低剂量、长效性与新版图的全面突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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